寰宇古今 ✐2004-10-01


張家界雨吟滴翠

鄭國輝

 

  明代旅行家徐霞客,踏遍中國山川, 品黃山風景為冠, 寫下如此評語﹕“薄海內外,無如徽之黃山,登黃山,天下無山,觀止矣!”我肯定他沒有到過張家界。否則,他一定不會說這極端和絕對的話。
    我第一次聽到張家界這名字,是在1989年。在香港一酒席上,遇到一位老前輩兼業餘攝影家,他向我鄭重介紹﹕“你喜歡旅行,萬不可錯過張家界,其風景秀麗奇絕,世間難匹。”於是“張家界”深銘腦海。後來翻閱書籍,方知道張家界是湖南大庸縣的青岩山,是武陵源山脈的一支系。驀然記起陶淵明的“桃花源記”開端﹕“晉太原中,武陵人,捕魚為業,緣溪行,忘路之遠近,忽逢桃花林…”難道張家界是桃花源的藍本嗎?為甚麼遲至二十世紀的八十年代,方為旅行者注目呢?它真是旅遊勝地的空谷幽蘭。

  五月二十三日傍晚,我隨“輝社中國山水遊團”乘機抵達張家界市(前身是大庸縣城)。留宿在市邊緣的國際大酒店。入夜竟淅淅瀝瀝下起雨來。翌日大清早起來,見到旅店停車場後的怪石嶙峋,隙間幾線飛瀑撲向地面,水勢甚猛;綠樹青草經雨露潤澤,顏色更呈艷麗。風颼颼,涼浸浸的,把初夏的炎熱一掃而清。去日我們在華南飽受驕陽如火的煎炙,現湧進眼簾的是一片淺綠,翠綠,橙綠,墨綠─綠得這樣新鮮,多麼的生機蓬勃,令我精神一爽。本來行了三天黃山,筋疲骨倦,心力交瘁,見此如吃了興奮劑,霍然恢復體力,準備欣賞即將來臨的美景。

  踏進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, 宛若入了一奇異的世界, 我們幻化成一放大了數十萬倍精緻陶瓷盤景中的小人物。放眼四望,盡是石峰,石筍,石華表,石柱…有大有小,有高有矮,有粗壯有瘦削。這麼多的石山似乎是造物主像隨意地撒滿地面。

“真是雲中墮,非從地上生”

  這些刀削般的峰林,拔地而起,直指穹蒼。
  十多年前,遊桂林也見到些,似乎沒有這處多,密,和挺秀。而且峰上的砂岩,長滿了蒼翠的松柏,盤根錯節,纏着峰腰,從石隙的土壤內吸取肥料。
  記得:在黃山北海飯店附近看到“夢筆生花”一景,是上銳下削,棱角分明,像一巨型蠟燭的石山,挺在半空,頂端長了一株松樹。而張家界的“夢筆生花”,多得不可勝數。其風景不讓桂林,比美黃山;或說:取桂林之秀,併黃山之奇啊!
  彼時雨已暫歇。陰霾的天空顯得沉甸甸的,四周瀰漫着水氣,一層薄霧,冉冉上升,像輕紗細絹圍繞著各石峰,給張家界平添了些迷濛神秘的美,因為隔了這層薄霧去窺景物似是霧裏看花,恍惚中含着魔幻。

“野含時雨潤,山雜夏雲多。”

  上了登黃石寨的索道纜車,見到這薄霧隨氣流浮動,未到山腰,便衍變成濃雲。在黃山時,天氣太好了,未能欣賞到雲海,想不到在此處無意得之。高的石峰就像島嶼般顯露在海面上。車到黃石寨,外面盡是一片雲海蒼茫,除了山上的疊疊松濤,甚麼也看不見了。
  翁希傑夫婦,胡露施和我在一處聊天。可惜啊!在黃山的三日,天氣絕佳,來到張家界,遇上了雨和霧,沖淡了我們的遊興。其實也沒有甚麼可惜。山中不知年的張家界,氣象變幻萬千。不會因“開放”了,接納了外界遊客而有所遷就和更改。我能見到雲霧不分,霧化為雲,霧抹山,雲舖海的奇景,不是大有收獲嗎?據我所知:來張家界的畫家和攝影師,一住便半月以上,獵取理想的鏡頭。我們只有短短的一天,要求萬里無雲的大好晴天,未免太天真罷!方德權嫂似乎看透我的心思,遞上一圖片,向雲海一角指着﹕“你看,這是五指峰呀!”這幽默半帶哲理。
  “九千丈雲山不改,憑欄細認舊煙霞”。不錯,你們在煙霞深處,細細認看罷,金鳳展翅,天橋遺墩,南天一柱,霧海金龜…等景物,不就全在目前嗎?於是我領會到“山在虛無縹緲中”的韻味了。

  導遊李帆是一年僅三十,舉止溫文的青年。他本是文學班底,所以措詞典 雅,字字珠璣。他解說張家界,黃石寨的命名緣由。張家界是漢初三傑之一的張良功成身退後隱居之處。在金鞭溪和索溪交接處,近水繞四門有張良墓。黃石寨是張良老師黃石公居住之鄉。張良和黃石公交往的一段動人傳奇,在漢書“張良傳”記載得很詳盡:當他青年時,遊下邳(現山東省南近江蘇邊界的臨沂市),徘徊在一橋上,有一老人在身旁步過,故意將鞋甩落橋底,並向他喝令﹕“少年人,代我把鞋拾!”。張良大怒,欲施以拳頭。但見他年逾古稀,風燭殘年。便默默往橋底拾回鞋,且代他穿上。老人微笑點頭﹕“孺子可教也!五天後,清晨在此再見。”張良暗忖此老人來歷不凡。五天後黎明如約而至。老人早在橋頭等候,向他責斥﹕“對長者不敬,五天後清晨再來!”五天後,張良雞啼時就起床,匆匆赴約。老人早站在橋邊,對他說﹕“你對長者的禮仍欠周到,五天後清晨再來。”這次張良通宵不寐,立在橋邊。果然,午夜甫過,老人悠然步來,說﹕“可也!”出示兵書一束,對張良說﹕“拿去!仔細研究,熟讀後你能制勝天下矣。”果然張良憑此韜略,助漢高祖打下江山。我回家後翻閱古籍,重讀史記“留侯世家”,漢書“張良傳”,和酈道元的水經注“澧水”那一條。總找不着張良和湘西攀上關係的明文。是不是他晚年從赤松子遊時,和老師黃石公一同隱居於此呢?那就不得而知了。

  黃石寨是一由懸崖峭壁托起的觀景台,海拔一千二百多米,面積遼闊,近二十公頃,是張家界最高最大的石山。天晴時沿着台的邊緣向四周極目遠眺,群山眾壑,全收眼底。所以有“不登黃石寨,枉到張家界”的話。台上有茶園,泉水,和餐室。因為處處煙霧迷漫,我們草草繞了一周。倒在餐室內欣賞了奇異動物之一六眼龜。張家界多珍禽異獸,還有背水鴨─頸前有大囊,可以盛滿足六天用的水量;玻璃蛇─內臟玲瓏透明,華南飛虎…等。室內還有一寫字先生,能用遊客姓名為頭一字作“鶴頂詩”。光顧他的遊客眾多,姚慶同和女友李雪雯小姐,江達信嫂陳御蓮,都在排隊候教。我奇怪,為甚麼他們錯過了在上海宋慶齡故居內,諸葛沛先生題詩的機會。他也有臨場作詩的本領。且他是“千古大名垂宇宙”,西蜀賢相諸葛亮的四十四世孫,究竟是名人之後,勝於這寂寂無聞的寫字先生多矣。王曦光則忙於搜購藝術品。我們總算不虛登黃石寨此行了。

  

  沿着“空山新雨後”的金鞭溪畔,作兩小時多,約四英里的漫步,是平生最快意的享受之一。途間林蔭蔽日,時有水點滴在頭肩上。潺潺溪水,迴旋反復地流過圓石和青草。
  “餘濕猶沾草,殘流盡入溪”,寫盡雨後光景。
  金鞭溪紆迴曲折,由南至北,穿過張家界森林場地中心,在水繞四門處和索溪交接,折向東流入澧水,全程十二英里多。十里溪水,蜿蜒紆曲,穿入峰巒幽谷間,兩岸是參差大小,形態萬千的奇峰怪石嵯峨並列,正是

“峰林三千柱,盡在一溪中”

  溪水清澈晶瑩,依山勢,盤綠洲而蕩漾,是一嬌艷的水彩畫,一灑脫的散文詩,一優美悅耳的樂章!金鞭溪割山而成的峽谷,好像一條長長的畫廊,躑躅其間,步換景移。甚麼觀音送子,金鞭岩,神鷹護鞭,醉羅漢,花果山,定海神針…等,美不勝收,令人目不暇給。無論命名是否貼切景物,一景尚未全入腦海,又要打點精神欣賞新景。這幽靜深邃的流水,是不是就是陶淵明心目中的桃花源呢?
  入了金鞭溪景區,兩側山峰高插入雲,其中一座山岩名叫醉羅漢。層層石塊有圓圓的,胖胖的。雲移影動,給我的幻覺是一石羅漢喝醉了酒,搖晃着身子,有欲墜 之勢。清學者魏源題詩云﹕“有時剛風吹石動,便欲搖曳隨雲煙。”

  形容森林幽靜名句,唐詩有﹕“蟬噪林愈靜,鳥鳴山更幽。”宋詩有﹕“水清石出魚可數,林靜無人鳥相呼。”此四句詩只有前三句切合時景,因為輝社一行人,喧嘩笑語聲,把這寂靜境界,破壞無餘。鄺乃良老師見到花果山一景,有感而發﹕“培正同學在此,這名字多麼適合啊!”其實除了我們,這山林並不全是空的,沿途有茶水站,小食店,公廁。提起公廁,比黃山上光明頂和排雲亭好得多了,但仍未免中國大陸的“聞”明。最近讀了桂林市長李春早“要為公廁革命”一文。上公廁左手執一大葵扇,右手拿一打狗棍。葵扇用來趕蒼蠅。打狗棍呢?打餓狗也,否則它搶食新出的排泄物,屁股塊肉可能被它吃得興緻濃時噬去一口。我是屬於雞手鴨腳一類。看來要拜洪七公為師,方能揮動打狗棒上公廁啊!

  小徑兩旁間雜些小販,出售山間土產藥材各雜物。有兩三檔出賣何首烏,這奇異的中藥,我從未見過。急忙行近以廣眼界。是一對果實有枝有葉,男女體型器官俱備。我正在狐疑:怎能生得這麼完美?導遊李帆拉我在一邊,輕聲告我﹕“這是假貨,切勿購買。”梁桂培沒有買,給小販一元人民幣,攝了人和藥一幅照作留念。我和三四位同學,進入一小亭,稍作憩息。亭內有一少婦,背着一嬰孩,坐在石椅上。那貝貝向我笑得很甜,將手中玩具遞給我。少婦說﹕“是女的,只有六個月大,除了認得爸媽,甚麼也不會說。”我正要用有限的國語問她是否家在附近,因為在金鞭溪畔我見不到民居。黃秉權興沖沖進來,拿着一盒冬蟲草給我看,是從二百元人民幣講價至五十元買來的。我見到每條粗如手指。我熟悉的冬蟲草是細如牙簽,用紅線紮成一束束。但秉權已付錢,我怎能在他頭上倒冷水,說這可能是假貨啊。途中還有一山歌檔口,是幾位土家族少女,穿了民族服裝唱山歌;節目表列在台旁,都是俗不可耐的名稱,如:“只有小妹最美貌”,“哥是鑰匙妹是鎖”等。歌聲嘹亮,也算悅耳,道出郎情妾意。

  當路程開始時,有一班挑夫兜售生意,請我們坐上轎子, 我們都婉拒。這些挑夫尾隨在後,鍥而不捨。切勿看輕這金鞭溪畔漫步,雖不似登黃山各峰般消耗體力,但路程很長,亦不容易啊!總算不負他們的恆心,果然做成了三單生意。半路中突然瀟瀟下雨,我是有備而來,開了紅傘擋避。遠望密林重重,風吹葉動,水珠四射;一度小石橋,橫跨湍急的流水。突然三座轎子匆匆步過。密密防雨布帘,封得緊緊的,看不到乘客是誰,只聽到其中一人向我打招呼﹕“國輝兄,行得疲倦嗎?”這翠澗雨吟美極了。可憐李帆忘了雨具,看快要重衣濕透。我喚他﹕“李先生,跟我一處行吧!”可惜我的國語太不流暢,未能借此機會,和他盡情交談。他滿有書卷氣,很純樸,是我在各導遊給評價最高的。行了一段路,見到前面有一出售雨傘的檔口,李帆謝了我,匆匆趕上選買。

  金鞭溪畔有兩景點值得一記。“千里相會”,是臨溪的兩座石峰,一座形似頭紮包巾的青年漢子,另一座酷似梳髻少婦。互相對視,脈脈含情,有如久別重逢。另一景點是“重歡樹”,在樹腳處分為兩枝,向上生長兩米,又再合為一幹,全樹高達三丈。我常說邂逅初遇全出於偶然,但重逢便是蓄意安排了。“人生幾何,去日苦多”。我和龔懷京,四十七年前分手,若不是參加這次輝社中國山水遊,相信亦沒有緣分重逢。可惜,陪我們遊完黃山後,他便離團獨自返回武漢,張家界之旅,懷京不再在我們身邊,只是情懷依舊,笑語常存,未因悠長的歲月有所沖淡也。石是千里相會,樹幹是分而復合,這雖是喻情侶,借用在朋友,未嘗不可。觸景生情,難免感慨萬分。李帆指着一景點,說是“雙龜嘆息”。這“萬石筍立,高秀入天,闖眼突兀,奇甲天下”的迷人景色,何必嘆息?後來回旅店房間一查地圖,原來是“雙龜探溪”。回憶十多年前,單人匹馬遊杭州,欲憑弔于謙的墳墓,問本地土著,結果被指往玉泉,“于謙”與“玉泉”,國語音近。我的國語太不靈光,常鬧出大笑話。

  遊罷金鞭溪,我們乘上旅遊車,往武陵源區索溪峪鎮餐館吃午餐,餐後李帆問我們﹕“下午只夠時間遊一景區,黃龍洞或寶峰湖?任你們選擇後決定。”立即議論紛紜。黃龍洞是一地下溶洞,內藏各式鐘乳石,此類溶洞我參觀了好幾個﹕桂林的蘆笛岩,浙江桐廬的瑤琳仙境,澳洲的 Jenolan Caves,西班牙地中海中 Palma de Majorca的洞穴,美國的Oregon Cave…等,所以我選擇寶峰湖。我遊說翁希傑夫婦,和我投同一的票。希傑嫂葉秀瑜說﹕“這樣的天氣,寶峰湖可能像黃石寨一樣,為密雲濃霧遮掩了。”李澤洲嫂周劍虹助我一臂之力,為寶峰湖拉票,結果黃龍洞多了幾票勝出。李帆真是好好先生﹕“這樣罷,我另外派一部車,帶部分團友遊寶峰湖,請我一好友作臨時導遊罷!”這樣兵分二路,皆大歡喜。趙文權夫婦暫作勞燕分飛,因文權拋下伴侶,去遊黃龍洞。我們小團共有十五人。除我以外,還包括總領隊李榮根,鄺乃良老師和姊姊鄺淑芬學長,梁果行夫婦,蕭沛錕和好友林子榮先生,姚慶同和女友李雪雯,文權嫂蔡靜靜,李澤洲夫婦,方德權夫婦,(方鋒培本要去寶峰湖,但上了黃龍洞車)。行到山腳,便見那寶峰飛瀑迎面撲來。這是一股清流,從百多米的懸崖頂端傾瀉下來。 水至半空,化作無數雨花和水珠。確是氣勢雄渾,若此是預告,好戲應在後頭。

  寶峰湖是山頂上一大水庫,有石級直通岩壁之巔,但極險峻。石級盡頭處,大岩石裂開一隙,從隙間可仰望一線蒼天,隙間泉水淙淙,岩壁苔蘚密佈。我們選擇紆迴的環山小道,登上大水壩,又出現了遠脫塵寰的奇景。壩內群峰拔起間,出現一湖,湖面波光粼粼,被密密麻麻的雨花點得像獵豹皮。山色煙雨迷濛,若隱若現在像面紗的霧後。“雲梯百丈上天台,高峽平湖一鑑開。”
  在這一泓碧水上泛舟,甚麼情調?何等胸襟!“壯年聽雨客舟中,天闊雲低,斷雁叫秋風。”雖然離秋天尚遠,我已年達花甲,不再是壯年,但這情懷落寞,數十年如一。湖中除了我們一葉扁舟外,只有一小艇,坐着披了長長簑衣的漁翁。船頭站着一鸕鶿,亦喚作魚鷹,這鳥是捕魚能手,為人飼養,捕得湖中的魚,吐給主人,不會自行吞吃。這人和鳥是這這完美畫面不可缺少的,但站在生活辛楚的漁翁角度,去看這空靈飄逸的景色,可是隱含着幾許的寂寞淒清。我想起律詩中的一句﹕“一簑煙雨任平生”,詩情畫意,在此處溶化為一了。

  寶峰湖是我一生見到最美麗的湖,我們的畫舫,在水面輕輕蕩着。前面有一碧螺般的山峰阻隔着,疑無去路;舵手把船一擺,側面駛出去,別有洞天,另闢境界。有一小舟,泊在扶疏枝葉指向水面的灌木叢中。導遊同小俠小姐,突然唱起台灣民歌“高山青”。一位穿了土家服裝的姑娘,持巨型彩傘,從船蓬內走出來,報以湘西山歌。同小姐向我們解說,遊船客若能多唱民歌,土家小妹必定回應。第二次見到泊在湖邊小舟,李雪雯引吭高歌:“瀟灑走一回”,又有一土家姑娘出來唱山歌。回程時,方德權見到一小舟,遠遠便唱出:“在那遙遠的地方”。我說﹕“德權,你急於開口,土家小妹可能聽不到呢?”一小舟撥浪泛來,追及我們的畫舫。舟中另有一位土家姑娘報以山歌。真是出人意表,有道是﹕“碧水染得群山綠,人面桃花波映紅。”

  李帆和我們,臨別依依。自我介紹是湖北襄樊人,離鄉別井,獨自來張家界闖天下,多時懷念數百里外的故鄉。今日有緣,和我們這班萬里遠客相遇,要獻唱舊歌“流浪”作贈別。他很有音樂天才,我就在餘音繞樑中,告別了這人間仙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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