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點心靈 ✐2006-07-01


參軍記-美國女兵的自白之十五

意想不到

 

  “患難見真情”這一句俗語用在我身上似乎不大合適,因為我根本沒遇上甚麼災難。不過,在離家的一段日子卻讓我見到從前沒有想像會見到的真情。
  也許是因為從小覺得家庭沒有溫暖;也許是正值我青少年的反叛期。當時,“家”於我而言只是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。渴望離開父母的管束;渴望去過自己的生活。在讀高中的那些年頭,我心裏只有朋友;而家人只是幾個在生命中無可奈何的附屬品。
  在高中最後一年,我學人家交上了一名男朋友。他知道我畢業後會加入軍隊時,曾經對我作出山盟海誓,至死不異的表白。臨走前在電話作最後一次交談中,他還流着淚,告訴我他一定會等我回到他的身邊。試問天下間有哪一個女孩不會被這夢幻般的美言所感動?天真的我在想:“我找到一個真正愛我的人了!”
   誰曉得這是一段經不起時間考驗的情。我離開不到半年,這個“他”已經音訊全無。這是我在感情路上成長要學的第一課─口講無憑(Talk is cheap)。真愛是有行動的。正如聖經所說:“神愛世人,甚至將衪的獨生子賜給他們。叫一切信祂的,不至滅亡,反得永生。”(約翰福音3:16)神對我們的愛絕對不是空口說白話。
  在離家的一段曰子,我才發現關心我的,除了爸媽,竟然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。
  從小我便跟大姊合不來。記憶中的小時候只有跟她吵架,被她呼喝的印象。長大了也沒幾句友善的對話。似乎生命裏頭沒有她我會快樂一點;而我在她生命裏只也佔着一個可有可無的地位。誰料到在一次跟媽媽在電話通話中,她告訴我:“昨天晚上吃飯時,你家姐一邊望着那碗湯,一邊嘆氣說,我們有湯喝,而你卻沒有。”聽到這話以後,我突然感到內疚。因為我向來不喜歡大姊,也從沒有在她的立場看事物(尤其是看我自己),更很少關心她或做點事來逗她開心。可是她卻在極繁忙和辛苦的半工讀的生活中記掛着我,還經常提點媽媽寄些甚麼我喜歡的布公仔或食物給我。我大姊由我決定要參軍至我到基本訓練營的那一天沒跟我說甚麼。就連我與家人道別的那一個清晨,她也沒掉下一滴眼淚。但與那一段三分鐘熱度的感情相比,我大姊對我的關懷卻來得真。
  有人說我把一個女孩最美麗的四年浪費在軍隊中有點可惜。我說那是見仁見智。不錯,當軍這個選擇改變了我走的路,使某些機會流失了。可是,有誰可以保證這些機會都會帶來好的結果?我肯定知道的,就是在我當軍的四年中,我與家人的關係改善了。雖然一個月只跟媽媽在電話上有兩次的通話,而交談的內容也不算深切,但是,從容地跟父母講些家常便話是我從沒有經歷過的。奇怪嗎?
  我是十六歲時決定向神認罪,接受耶穌基督作為我的救主和生命的主宰,一生跟從祂,遵循祂的教訓。可是,當我在聖經讀到做基督徒要孝敬父母那一段時,心裏卻猶豫起來。不是對信耶穌有異想,是懷疑自己能否對爸媽另眼相看。須知道在我未做基督徒前,我跟父母的關係惡劣到一個地步,就是我屢次幻想怎樣去把父母和大姊殺掉,然之後自殺。(他們當然不知道我曾有這麼叛逆的念頭。)這個幻想一直未成現實,因為一來我不忍心弟妹沒有人照顧;二來是我找不到一個死得舒服的自殺方法。我不是怕死去;而是怕死那過程中的痛苦。認識了神以後,知道只在心裏想殺人都是萬萬不可的,也就沒去想。可是嘛,要我從心底去孝敬父母,去愛他們,而不是單作表面工夫,那倒是難了一點。
  我想神明白我頑硬的脾氣,知道我一天留在三藩市,就每一天都找到藉口不去嘗試了解或體諒我家人。惟有把我送到遠遠的一角,把我所依賴及信任的朋友拿去,叫我不能不把視線轉移到剩下來的家人,我才會感受到他們默默的關注。
  軍隊生涯讓我重新建立與家人的關係,去認識他們,珍惜他們。倘若我真是用了一生人中最美麗的四年來換取我誤以為不存在,不重要的他們,這一個交換是值得的。

翼展視窗闊 報取智域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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