藝文走廊 ✐2007-05-01


蘇東坡先生的荔枝核-論維修古建

謝順佳

 

  第二次大戰時,德軍與盟軍的炸彈和炮彈反覆轟炸,把很多古建築推倒了。戰後,城市重建,古建築也進行大規模的維修。當然,1940-50年代時建築材料十分缺乏。為了節省建材和迅速完成重建計劃,便把散在地上的石頭,拾起放回原位,破碎的石頭和燒掉的木材,便按照差不多模樣以新材建造。效果斐然!
  自1960年代,維修古建的論文紛紛出爐。有唯心派,唯物派,唯情派,唯古派,唯美派等…派別多,意見也分歧。為了謀生,專家們競出扣帽子。只要把某建築扣“古”了,浪漫的情懷使群眾瞎了眼睛,歐洲政府被迫立了很多古怪法例,要“三從四德”般的從“古”了。
  老建築變了古建築,維修的手術,五花八門,媲美今日之外科醫學,這是一門足以掏空腰包的專門學問。稍不慎,便變成,“古”者,苦了腰包也!
  東方之珠的香港,多受西方文化影響。很容易把西方保存石結構的態度施諸東方的磚木建築。結果,掏了腰包,把老爺爺的村屋,修補成不倫不類的古建築,可憾可憾!
  中國傳統建築,多是靈活性極高的木結構,一方面,房子可以拆拆改改來跟着社會和家庭而遞變;另一方面,房子的造型和結構,是受自然環境和地方性的自然建材所影響。發展下來,便是像細胞繁殖的群體建築形式。
  舉個例子,爺爺的兒子娶親,主屋旁邊蓋個耳房子,爺爺“老尚風流是壽徵”,娶小老婆,也蓋個後廂房,女兒招贅,孫子迎娶,也在周圍蓋房子。時拆時改,壞了木頭更換,失去了結構能力的磚石也來更換,好不熱鬧,這是農閑時的工作。也是農業社會的活動。
  因此,中國傳統民用建築,值得保留的是它的精神和風格,而不是建築本身的建材。南方木材,壽命難過半百,質素極高的磚石,如屢受濕漉,地基雖穩,亦只堪百載。因此,處理中國古建築,亦可靈活地拆拆改改,足堪時代之使用,而風格予以保存。便足矣!
  洋學問中,最浪漫和最苦人的是“件件皆古,凡古皆留。”這盲目為保存而保存的態度,很容易傳染一般群眾。在一般處理古建築會議桌上,很容易給“浪漫”迷住了。洞悉“浪漫”之苦的反對者,只有拂袖噤聲的份兒。
  香港和澳門,兩地在維修古建的成就上,各有不同的看法和做法。香港多是採取“大動作,大出血”的英制港式做法。古建築上了“手術檯”,地基灌漿,柱樑改裝英泥鋼材,誠然,身體是強壯了,但肚子卻要裝上中央冷氣,摩登水廁,尖端保安措施,極度保險的消防系統。古建築變為“今”古建築。
  鄰戶澳門,師法葡國,葡家鄉風和日麗,煦煦陽光,保存古建築便採用“頤養天年”的人文手法。賈梅士博物館,中央郵政局,孫中山紀念館等,皆能維持風範,保持原美。使這些“老人家”既古既老,頤養天年,尤以賈梅士博物館,維修手法,簡潔玲瓏。如外窗木扇百葉,運作如昔。周遭環境,寧謐詳和,鳥語花香。美哉!
  其實,保存古文化是一件好事,建築藝術是文化的一部分,故有維護的必要。然而,不是件件古建築皆是白金漢宮和西敏寺。在英國的古建築群中,有因人而存,有因事而存,有因室內裝飾而存,有因環境而存…等,綱目門類,條理分明。這種審閱“為何而存?何者才存?”的態度,是清晰的。
  且說一笑。蘇東坡先生“日啖荔枝三百顆”。茲因東坡先生吃過的荔枝而欲存其核,這可苦了博物館人員。在處理荔核存亡的會議上,只要說出蘇東坡這三個字,誰敢不保存此君咂過的荔枝核。如果反對者,肯定被譏為沒有同情心,數典忘祖的傢伙。甚麼低溫貯藏,閉路電視,防彈玻璃等消費家當也搬了出來,苦了腰包啊!
  讀者諸君,在中西古建築群中,荔核的例子,多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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