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WJD 施勒敦
在十九世紀的時代,普洛維頓(Providence, Rhode Island)的華人不多。但1883年的一個主日,圓頂公理會(Round Top Congregational Church),竟然開始了一個華人主日學,十六名成年學生,都是洗衣店的人,帶領的是黃禮(Lee Wong)。在那裏,他們可以學習英文,以聖經為課本,也領受了真理。那是由安道活神學院(Andover Theological Seminary)的實習學生施勒頓開始的。這人就是這樣:看到人的需要,因而引他們得着救恩。
查理.施勒敦(Charles Monroe Sheldon, 1857-1946)生於1857年二月二十六日,出身於教牧家庭,父親司圖華.施勒敦牧師(Stewart Sheldon),在紐約州牧會。因為健康關係,醫生建議他移居邊遠地區。他的內兄約瑟.華德(Joseph Ward)在達科塔地區的揚克屯(Yankton, Dakota Territory)牧會,召司圖華去那急劇發展的新移民群中工作。在那裏,他辛勞拓荒,於十年內建立了將近一百個教會。查理自幼受到“約瑟舅”的影響,在他講道的聚會中得救重生,並且步他的後塵,進入布朗大學(Brown University)受教育,得 B.A.學位以後,也進了安道活神學院,於1886年畢業。
1887年,查理.施勒敦接受第一個邀約,任阜蒙特州華特堡公理會(Waterbury Congregational Church, Vermont)會牧。那時的安都活神學院,已不復是1778年 Phillips Andover 所創立時的保守信仰,其中有的教授們,倡導“進步正統神學”(Progressive Orthodoxy),好新務奇,只在吸引人的注意,討人喜悅,不傳必須悔改赦罪,以為可有“將來機會”,或“第二次機會”(Future Probation),主張人死後在審判前還可悔改,以致有人願意作“候補基督徒”。這異端引起很大的爭議,使安都活畢業生蒙上嫌疑,很多教會不敢接受。
施勒敦雖然信仰純正,但何以自白?因此,他稱自己的信仰是“非神學基督教”(Untheological Christianity)。這不是一個理想的名詞,更不是表示他反對神學;而是為了當時的特殊背景,表白自己,意思只是“實踐的基督教”,與神學無窮的爭論無關,注重基督徒愛的精神。
當地教會的人數不多,信仰保守。年輕的施勒敦牧師,看到很多青年晚間無事閒蕩,去跳舞或玩牌,認為他們缺乏一個他們樂去的地方,倡導成立讀書會,對象是那些不參加教會聚會的青年人,可以聚集討論有益的書籍。幾個禮拜過後,聚集時都滿座,青年人感覺興趣。
現在,是讀甚麼書呢?鎮上沒有圖書館。施勒敦向會眾徵集書籍,反應良好,竟成為頗具規模的圖書館。
當時那鎮上的主要街道,仍然是土石路,夏天太陽蒸晒,經風吹或車輛過後,塵土飛揚。施勒敦想到該在街道上洒水。他從山泉用水管引水到貯水池,再發動信徒用馬車載水箱,沿路洒水。路不揚塵,居民甚為歡喜。
他發現會眾有人聽不到他的講道,或不能記憶。他開始在台前放一個黑板,把經文及講章大綱寫在上面;後來,他更預先印好講章,在聚會前發給會眾。
施勒敦辛勤工作,探察人的需要,給他們屬靈的供應,並實際的關懷。兩年的時間中,把教會變得生氣蓬勃,會眾增加了甚多。
1889年一月,三十一歲的施勒敦牧師,應邀至坎薩斯州道辟加中央公理會(Central Congregational Church, Topeka, Kansas)。教會是由主日學開始,在一個肉市場的樓上聚會,有四十人。施勒敦說:聖靈不管甚麼地方,人能夠尋求祂,得救重生,成為神的聖殿。
1889年六月二十三日,中央公理會新教堂建成。施勒敦牧師在奉獻典禮說:這教會要宣揚“平常人的基督…並不分階級,種族;祂要我們在主內成為弟兄,向所有人敞開”。
那年冬天,因為經濟衰退,很多人失業。有人來到教會的門找工作。牧師除了鼓勵他之外,不能有任何幫助。這負擔一直留在他內心深處,遇到機會,就發芽長大。
他覺得自己對社區的人了解太少。不過,他同情人們的遭遇,覺得自己應該體會失業的滋味。
那個星期,施勒敦改裝成一名失業的工人,在大街上逐家商店尋找工作。四天半的時間,都是遭受回絕。有的商店還抱怨說,他們的收入不夠養一隻雞。下午,看到一隊鐵路工人,在軌道上剷雪。他問:可否幫他們剷,不收費用。沒有任何人拒絕。於是,他借來一張剷雪的鏟,加入工作。半天過去,他覺得有勞動工作的機會,是快樂的事。第二天早晨,去歸還所借的工具,那主人雇他剷煤。半天勞力,賺得五角錢。吃過咖啡和一個三文治,在口袋裏還剩下四角。
次日,在主日聚會中,牧師把他一週的經驗報告給會眾。
施勒敦要進一步了解他社區的居民。
他把全市的人口,區分為八組:街車工作人員,大學生,黑人,鐵路工人,律師,醫生,商人,和報紙新聞工作者,對每組預備花一週時間去深入了解。這樣,他經歷大眾交通,出入醫院,法庭,和一般大眾,並參與當地的首都日報(Daily Capital)實地採訪交通,旅社,和郊區。他接觸觀察了各人的需要,對各行業對象的了解,可以把福音有效的傳達給他們。各組都對他的訪問表示歡迎;他也建立了對他們的了解。每個主日,聚會的人都有增加。
1891年五月二十日,查理.施勒敦與梅莉(Mary Abby Merriam)結婚。
現在,施勒敦牧師發動教會的人,決定採取具體行動,進行改變“田納西城”(Tennesseetown)。
“田納西城”是道辟加黑人聚居的社區,酗酒的人多,髒亂污穢,犯罪率高,各家大人出去作工,任孩子們在街道上游蕩,各種病態俱備。施勒敦認為最大的需要是設立幼稚園。
設在哪裏?他租下社區中間的約但舞廳(Jordan Hall),訂約兩年。大家希奇的問:他怎樣辦得到?
施勒敦回答:“很簡單,我問他每年賺多少錢,付更高的價錢,他自然不忍拒絕。”
施勒敦約同當地長老會的牧師,去舉辦星期一晚間的座談會,演講社區有興趣的問題,以同黑人社區的居民相熟。
在整修準備期間,牧師率同會友,去挨家訪問,到“天使難到的地方”,同家長談話,勸他們送孩子來,自然不是以營利為目標。這樣,舞廳關閉了,幼稚園開始了,居民反應很好。兩年後,租約期滿,幼稚園移到社區公理教會的會所。
田納西城得到了醫治,與前不同了。
那時,基督徒奮進協會(Christian Endeavor Society),在中央教會設有分會,參加的多是青年人,每主日下午聚會,是將來宣教士的養成所。施勒敦也在社區的教會成立支會,以為是黑人社區的盼望。
道辟加的教會,主日晚間參加的人很少。施勒敦想到“牧師說書”的方法。
施勒敦從小就喜愛文學,在大學和神學院的時候,常常寫作。現在他想到把聖經真理的原則,寫成故事,在晚間的聚會中,每週讀一章,使會眾能夠容易把真理記在心裏,正是“以娛以教”的作法。一般人有在講壇說些粗俗的故事或笑話,他的方法,這豈不是更可以造就人?何況他還可以得到會眾的反應,看是否有該修正的地方。
第一個故事是布魯斯:生活現況(Richard Bruce or The Life That Now Is)。三個禮拜以後,教堂滿到無處可容。他的故事設計是約從學校年度開始,到聖誕節前一個月結束;每章的末了,都引人想知道下文如何。
從1891年的嘗試成功,開始了更多多成功。接着,哈地的七天(Robert Hardy's Seven Days),有人告知那主角他只能夠再活七天;斯壯的十字(The Crucifixion of Philip Strong)是描述一位牧師,捨棄一切,宣揚福音;以及弟兄的看守者(His Brother's Keeper),則以密其根州的鐵礦罷工為背景。到他於1919年退休的時候,他共寫了三十本小說,都是先在禮拜天晚間讀給會眾聽,然後出版單行本。當然,很難是每本都是文學傑作;但其書名和主題,都是有興趣,引人深思,親近動人,文筆也都算得精警。大致都是說,當書中主角決定順從神的道路,遵行聖經的原則,前途是光明的。
其中有一本書,成功之輝煌,遠超越作者的意想之外。
1896年,這個不循成規的牧師,出版了一本基督教倫理小說:跟主腳蹤(In His Steps, 1897)。牧師寫小說,有些希奇,但更是希奇的事,這小說立即成為暢銷書,印刷供不應求;作者在世的日子,單美國就售了八百萬本,還有三十二種各外國語文譯本,估計約三千萬,到今天市面仍然可以買得到。後來,並經編為劇本上演。故事是一位牧師,看到一個無助的失業工人死亡,他向會眾問:“耶穌會如何作?”感動會眾,決定跟主的腳蹤行,把真理化為行動。或可說是遵主聖範的實踐,進入世界,成為世上的光和鹽。當然,施勒敦成為全世界知名人物。
1900年一月二十三日,道辟加首都日報以橫貫全版的標題,刊出“施勒敦牧師將主編首都日報”的消息,訂於三月間開始。
在1899年夏天,跟主腳蹤出版的破紀錄成功。美國全國基督徒奮進協會在底特律市開會,邀請作家牧師施勒敦為特別講員。不少教會有興趣組成委員會,討論如何把跟主腳蹤的原則付之實踐。
首都日報換了主人:鮑佩弩(Frederick O. Popenoe, 1863-1934),買下了那家報紙。新主人同施勒敦僅略有相識。十一月三日,鮑佩弩邀施勒敦到家中聚會,在座有當地的多名聞人。等客人散去後,主人請施勒敦留下,直接請他任首都日報主編,成為一個基督徒報紙:由他照跟主腳蹤書中那報紙主編的原則去作。
消息刊布後,訂單立即湧來;由原來發行的一萬五千份,驟然增加到三十六萬份。但當地報社的印刷設備,最多僅能夠印十二萬份;只得接洽芝加哥,紐約,倫敦三地的報社代印,就近寄發外埠讀者;本地則洽定火車特別載運。
施勒敦組成了報社各部門負責人,指示他們新原則:星期天不出版,週六出雙日。拒絕刊載煙,酒,及不道德經營事業的廣告;不渲染色情,凶殺等社會新聞,只作負責,可靠,真實的良好報道。廣告則多來自基督教刊物機構。報紙的目的,是在地上榮耀主的國度。他相信韋柏斯特(Daniel Webster, 1782-1852)的話:“聖經:我們基督教文化的根本。”
這樣的報紙有前途嗎?報紙在各方面都很成功,固定營利有數萬元之鉅。施勒敦工作辛勞,但不接受薪水。報社致送給他五千元示敬,他捐獻為救濟饑荒,並以部分建立本市的公眾用水設備。
在印度大饑荒的時候,首都日報呼籲讀者捐助,收集五萬元,寄往印度。據宣教士的報告,救濟數萬人免於飢餓死亡。
施勒敦任主編工作,有五年之久,然後回去全心牧會。
1912年,施勒敦辭去教會的牧師,專心促進禁酒事工,為他新的事奉。中央教會聘他的舊友紀德(Roy Guild)為會牧,仍然以施勒敦為宣教牧師。他歡喜接受。
施勒敦痛心酒的毒害,看見酗酒造成死亡,破碎家庭,決心促成全面禁酒。
前印地安那州長翰黎(J. Frank Hanly, 1863-1920),並司泰華(Oliver Wayne Stewart),請施勒敦加入,共同以禁酒為職志,邀請歌唱家,教牧,公眾演說家,推動禁酒。於1914年九月三十日,正式組成“飛行特遣隊”(Flying Squadron),在“全國最大的威士忌中心”伊利諾州漂利涯(Peoria)出發。他們並不是航空旅行,而是形容其行動的迅速,行程的緊密。他們乘坐火車,安排三日的連續日程,第一組離去,第二,第三波繼續。如此於二百三十五天,旅行二百五十五城市,路程六萬五千哩,信息傳播達到一百五十萬人,1915年六月六日到紐澤西,完成目的。
在1917年十二月二十二日,國會通過憲法第十八條修正案,1919年一月二十九日,經各州認可宣布:“禁止製作,販賣,或運送酒精麻醉飲料。”(後於1933年第二十一修正案廢止。)
施勒敦的心,常在中央公理教會。會眾也記念他們多年的牧師。1915年,紀德牧師去另外的事奉,會眾請求施勒敦再任會牧。施勒敦接受了。他繼續到1919年正式退休。
次年,紐約的基督徒前鋒(Christian Herald)請施勒敦作總編輯。每週負責寫一篇專欄文章,每年五六次去紐約開行政會議。在三十六小時的長途火車旅行中,他可以讀書,寫每週收到的三百多封信件。到1925年,他覺得旅途耗時累人,辭去總編,只任撰文的特約編輯。不過,施勒敦保持繼續讀書寫作不輟。
1946年二月二十四日,他八十九歲生日前兩天,查理.施勒敦安然離世。
施勒敦對於版權不甚注意,所以他的書被盜印,及任意譯印的很多;他所得版稅收入並不如想像之高。他又不善居積,有錢則隨手送給需要的人。他妻子梅莉的父親是銀行家,知道女婿的“毛病”,把遺產指定只留給獨生女兒,施勒敦夫婦旅行,及維持家庭開支,到老不虞缺乏。
大約在跟主腳蹤出版一百週年的時候,在美國,有人根據書中的原則,提出“WWJD”簡略的口號和招貼,其意思是:“What Will Jesus Do?”(耶穌會怎樣作?)提醒基督徒,在作一件事,面臨倫理上抉擇的時候,要先問如果當事人是主耶穌,會怎樣作?門徒自然應該跟從主的腳蹤去行。
施勒頓寫跟主腳蹤的背景,是自稱基督徒的人,不肯照着主所行的去行。那時,南北戰爭過去不久,種族歧視仍然極流行;北方的自由派,倒注重人道,反對奴役;南方所謂“聖經地帶”,卻正是堅持蓄奴!信仰的意義在哪裏?今天,回教極端分子,把美國的罪惡文化,當作是基督教,加以恨惡反對。
施勒敦觀察人的需要,就照着主的規範去作,而不拘於成規。他的寫作,是從心中對讀者和聽眾的心講話,流露出對愛神愛人的實踐。他的主題和方法,到今天仍然有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