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漢文學
(西元前221年--西元前189年)


《枚  乘》


  
  第三節:枚乘

  枚乘(?—約前140),字叔,淮陰人,漢初重要的辭賦家。他生活在文景時代,初為吳王濞郎中,後為梁孝王門客,“梁客皆善屬辭賦,乘尤高”。及武帝即位,乘已年老,“乃以安車蒲輪征乘,道死”。《漢書·藝文志》著錄枚乘賦九篇,今存《七發》一篇是他的代表作。
  《七發》是假設楚太子有疾,吳客往問的談話。“七發”的意義,劉勰以為“七竅所發,發乎嗜欲,始邪末正,所以戒膏梁之子也”(《文心雕龍·雜文》)。李善以為“說七事以為發太子”,後一種解釋比較符合作者原意。《七發》首段指出楚太子的腐化享樂、安逸懶惰是貴族子弟的病根,但此病非藥石針灸所能治。這顯然是作者針對當時貴族的腐朽生活而提出的諷刺和勸戒,但未能給予正面的有力的批評。接著吳客分述音樂、飲食、車馬、宮苑、田獵、觀濤等事,目的是由靜而動,由近及遠,一步步為發太子,誘導他改變生活方式。作者特別傾全力于田獵和觀濤兩事的鋪寫,認為田獵可驅散懶惰的習慣,觀濤有“發蒙解惑”的功效。但根本問題並不在此,而在於用“要言妙道”轉移他的志趣。故末段要進方術之士與太子“論天下之精微,理萬物之是非”,而太子即已“渙然若一聽聖人辯士之言,忍然汗出,霍然病已”。作者認為安逸享樂的病,最好從思想上來治療,這具有深刻意義。篇中對這一點雖未加以充分發揮,但通過前面各種事物的逐漸引導,已經可以使讀者有所領悟。
  《七發》在藝術上的特色是鋪張,劉勰說:“枚乘離豔,首制《七發》,腴辭雲篝,誇麗風駭”(同上)。但它並不象後來的大賦那樣堆疊奇僻辭彙,讀起來較為平易,而且不乏精采片段。例如:
  其始起也,洪淋淋焉,若白鷺之下翔;其少進也,浩浩豈豈,如素車白馬帷蓋之張;其波湧而雲亂,擾擾焉如三軍之騰裝;其旁作而奔起也,飄飄焉如輕車之勒兵……
  這一段用各種比況描寫濤狀,奇觀滿目,音聲盈耳,使讀者精神震蕩,有如身臨其境。此外,如前半篇用誇張、渲染手法表現音樂的動聽也頗為出色。但總的看來,《七發》鋪寫過繁,刻劃有餘,而生動不足,這不能不算是藝術上的一個缺點。
  《七發》是標誌著新體賦——漢賦正式形成的第一篇作品,在賦的發展史上有重要地位。新體賦由騷體的楚辭演化而來。屈宋等作家的楚辭富於楚國的地方特色,是一種形式自由、句法散文化,以批判現實、抒發個人憤懣感情為主的詩歌體裁。新體賦首先在內容上改變為對帝王的歌功頌德,勸百而諷一;形式上則改變楚辭句中多用虛詞、句末多用語氣詞的句式,進一步散體化,成為一種專事鋪為的用韻散文。新體賦的根本特色,就是以鋪張為能事,以適應統一帝國的需要。所以劉勰說:“賦者,鋪也,鋪采離文,體物寫志也”(《文心雕龍·詮賦》)。新體賦的散文化以及經常使用排比整齊的句法,都與這一根本特色有關。
  《七發》奠定了新體賦的形式,促進了漢代辭賦的發展。它引起後代許多作者的模仿,在賦中形成一種定型的主客問答形式的文體,號為“七體”。例如傅毅的《七激》、張衡的《七辯》、曹植的《七為》等,但都不及枚乘的《七發》。
  枚乘的散文今存《諫吳王書》及《重諫吳王書》兩篇,都是為諫阻吳王濞謀反而作。兩篇皆善用比喻,多為排偶句,有明顯的辭賦特點。特別是前一篇幾乎全用比喻構成。又書中多用韻語,全篇僅僅五百餘字,而韻語就有二十多句,這也是本文一個特點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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