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晉南北朝文學
(西元190—589年)


《傅玄、張華》


  第一節:傅玄、張華

  傅玄、張華是晉初的著名詩人,他們的詩風表現了由魏到晉的過渡。
  傅玄(217—278),字休奕,是晉初出身較寒微的大官僚,政治思想較?開明,多有針對時弊的諫議,史載他“性剛勁亮直”,“諤諤當朝”,“使台閣生風,貴戚斂手”。
  傅玄以樂府詩見長。他雖然在晉武帝制禮作樂時,寫了不少歌功頌德的宗廟樂章;但一部分樂府卻繼承了漢樂府民歌的傳統,反映了社會問題,具有現實意義。其中尤以反映婦女問題的作品?最突出。如《豫章行·苦相篇》:
  苦相身?女,卑陋難再陳。兒男當門戶,墮地自生神。雄心志四海,萬里望風塵。女育無欣愛,不?家所珍。長大逃深室,藏頭羞見人。垂淚適他鄉,忽如雨絕雲。低頭和?色,素齒結朱唇。跪拜無複數,婢妾如嚴賓。情合同雲漢,葵藿仰陽春;心乖甚水火,百惡集其身。玉?隨年變,丈夫多好新。昔?形與影,今?胡與秦。胡秦時相見,一絕逾參辰。
  從女子出生、成長到嫁人以至婚後生活的整個過程中,深刻有力地揭示了封建社會婦女地位的低下。他用漢樂府《豫章行》的舊題寫現時情事,顯然接受了曹操樂府詩的影響。此外,傅玄的故事性樂府《秋胡行》表現了秋胡妻忠於愛情的貞烈行?;《秦女休行》描寫了龐烈婦的正義復仇舉動,都從正面歌頌了婦女的高貴品質。特別是後一首塑造了一個不畏強暴?父母報仇雪恥的婦女形象,全詩“音節激揚,古質健勁”(《采菽堂古詩選》),頗有漢魏風骨。
  傅玄的一些描寫愛情的小詩有著較高的藝術成就。如《雜言》:
  雷隱隱,感妾心;傾耳聽,非車音。
  僅僅十二個字,卻傳神地表現了思婦如癡入迷的情態。此外如《西長安行》、《短歌行》、《昔思君》等也都是好作品。《西長安行》是模仿漢樂府的《有所思》的,但後者表現對變心人的決絕態度,前者卻描寫了一種情不忍絕的纏綿宛轉的心境,故仍給人以新鮮的感覺。傅玄這一類詩善用比興,構思新巧,語簡情深,清麗可喜。
  傅玄有些詩純系機械的類比之作。如《豔歌行》便是亦步亦趨地摹擬《陌上桑》,不只毫無新鮮的意味,而且歪曲了原詩的人物形象。這類創作開了後來機械擬古的風氣,助長了形式主義的發展。
  
  張華(232—300),字茂先,出身寒微而官至顯位,是一個較正直的官僚。史稱他“盡忠輔弼,彌縫補缺,雖當暗主虐後之朝,而海內晏然,華之功也”。
  西晉繼正始之後,名士多崇尚玄虛,張華在《壯士篇》中說:“年時免仰過,功名宜速崇。壯士懷憤激,安能守虛沖?”正由於他有一種積極進取的精神,所以不滿意士族階級的醉生夢死,寫下了一些揭露士族腐朽的詩篇。如《遊獵篇》通過遊獵生活的描寫,暴露了士族生活的放蕩。《輕薄篇》更用鋪張的筆法淋漓酣暢地揭露了士族生活的驕奢淫逸:“甲第面長街,朱門赫嵯峨。蒼梧竹葉清,宜城九醞差。浮醪隨觴轉,素蟻自跳波。美女興齊趙,妍唱出西巴。……盤案互交錯,坐席鹹喧嘩。簪珥或墮落,冠冕皆傾邪。酣飲終日夜,明燈繼朝霞。絕纓尚不尤,安能複顧他?”這些詩在內容上還保有漢樂府精神。不過他的不少詩往往內容單薄,而愛鋪排對偶、堆砌典故和詞藻,不免顯得繁縟乏味。這種情況有時簡直發展到了病態的程度。如《博陵王宮俠曲》描寫“雄兒”說:“吳刀鳴手中,利劍嚴秋霜。腰間叉素戟,手持白頭鑲。”?了鋪排文字讓雄兒帶上這?多武器,就很難想象。《詩品》評他“其體華豔,興托不奇。巧用文字,務?妍冶”,很能說明他的詩的一般風格。
  張華的《情詩》藝術性較高。“居歡惜夜促,在戚怨宵長。拊枕獨嘯歎,感慨心內傷。”“巢居知風寒,穴處識陰雨。不曾遠別離,安知慕儔侶?”寫情真實動人,表現上也較樸實,沒有繁縟的堆砌毛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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